一早5時30分,手機鬧鈴準時響起,印象中有多久不曾如此早起,已然模糊,昨晚一夜輾轉反側,除了不確定今晨能否準時抵達辦公室的憂慮外,多半還是因為枕邊人整夜上吐下瀉不能安枕之故。
腹內住客已經滿18週,4個半月的小腹人,凡是細心些的,多半已經可以從外觀判別出孕婦身分,最早注意到並且詢問的,是秘書室的裴姐,當時我沒明說,只是笑笑以對,而注意到我不太上妝,出現時總是一副村姑打扮的是人事室的美鶴主任,但最早透露的對象,則是我的直屬主管,就在剛滿3個月時,我就主動讓她知悉,一來是讓她有個心理準備,二來也為了以後請假預留伏筆,孕期產檢需求與各種狀況也很難料想得準,讓主管早些知道,免得屆時讓人感到措手不及,也好預作安排。
就在上週五,身著老妹餽贈的一件背心裙洋裝進辦公室,充滿了孕味的身型,引起同事們的側目,開口就問:「妳是不是……..?」,這下我也就順水推舟地昭告天下,免得不久後日漸隆起的腹部,一樣要招人目光,或許就像老媽所說:「懷孕本來就是會胖,肚子就是會大,那有什麼好奇怪的?」,與其等到肚子大的不像話,才終於讓同事揣測猜度的疑問獲得解答,倒不如藉機宣布,免得再有皇帝不急倒急死了的太監要來問:「什麼時候要當媽媽啊?」
也不知道是吃壞了東西,還是感染了病毒,他才爬上床不久,就直奔浴廁,久久沒有回來的聲響。等到他好不容易又躺回身邊,只聽見他說:「上吐下瀉,我好累喔!」,接著就挨近我身軀,抱了抱我,直說自己好累,兩個人躺在床上回想著,今天一整天到底吃壞了什麼,料想該是飲食的問題,但幾乎一整天同進同出的兩人,卻只他有症狀,我想該是晚餐惹的禍,卻不能確認究竟是餃子還是鍋貼,最奇怪的是,明明餃子跟鍋貼我也各吃了一個,再來就是沾醬跟飲料,唯獨這兩樣我沒有碰過,兩個人沒有討論出答案,他只是說:「還好妳沒事就好。」,聽到他這麼說,心裡也不知怎地,突然有股感動,倒不是因為這句話說得讓人感到備受疼惜保護,而是突然感覺到,原來彼此已經成為了要相互依賴與照顧的那種關係。
我摸了摸他的額頭,想確定他沒有發燒,接著叮囑他,如果還是繼續感覺到難受,就得去看醫生了,於是接下來的一整夜,我躺在床上卻沒法入眠,心底有個聲音反覆提醒著自己,「明天是他新職報到的第一天,可不要出什麼狀況才好。」,再想到自己明天也是第一天嘗試著晨間從永康出發到高雄上班,也還不知道這路線規劃到底可不可行,不知道能否趕在8時30分上班時間前抵達辦公室,就這麼想著想著,竟然也就到了該起床的時間……..
慶幸的是,整晚雖是翻來覆去,但下腹並沒有明顯的抽痛,就連清醒過來時,也沒有平日常見的痛感,這段時間以來,多半在晨起時,會感受到下腹部有韌帶拉緊的痛楚感,有時候就是雙手去撫摸肚皮也不見得有舒緩的效果,也才會每每進了辦公室,就在line上向他抱怨,多半他都只是聽,沒有一句安慰的話語,有時候也會惹得我相當不滿意,想要發脾氣,那感覺像是:「懷孕是我自己的事,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。」,現在讓他幫忙擦擦妊娠霜,或是習慣摸摸肚皮安撫,多少也增加一些參與感吧!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,但覺得讓他多參與、多接觸,總歸是好的,要想培養出身為人夫、人父的自覺,看來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啊!
賴床賴了幾分鐘,總算是認命地爬了起身,進了浴室梳洗不久,就聽到他的手機鬧鈴響起,其實那一刻心裡還是感動的,感覺兩個人總算有從諸多爭執與埋怨的雙城生活中畢業的跡象。其實這個決定,要算是斧底抽薪,陷在雙方皆無法前進也不能後退的困局中,只是消耗著彼此的耐心與善意,原本決心共築兩人生活的心意,也逐漸在彼此的猜疑與不安中消蝕,很難歸責於任何一方,但又如同零和遊戲般進退維谷,直到這週六他總算把所有家當搬下台南,我才突然領悟到,這一次,是真正的起點。
於是在去年11月24日婚宴後,又經過了12月25日的結婚登記,再到農曆新年的震撼教育,再來是婚姻存續的最後通牒,吵得不可開交的那些曾經,也總算告一段落,彼此都有疲憊也有委屈,絕非三言兩語所能盡訴,「為結婚而結婚」,種下了苦果,同時也是人生新課題的展開,現在還有了一個新生命即將到來,問題沒有單純化的可能,只有繼續往前走的毅力跟耐力了。
看著那些屬於他的所有物,突然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他的另一面,可能是一個生活單純的宅男,可能是一個物質慾望不高的單身漢,也可能,是一個某些程度和我極為相似的存在,會保留所有曾經發生在自己生命中的痕跡,不論當時是愉快的,或是殘酷的。
搭上了6時37分往屏東的區間車,在7時28分抵達新左營,飛快地跑下樓,到了公車客運轉運站時,預定要在7時35分進站的民族幹線公車,似乎半秒鐘也不耽擱地出現在我眼前,我料想這班車就是平日我從家裡前往辦公室的同一班,果然沒錯,公車在7時58分時駛抵隆峰寺,難道這就是所謂「無縫接軌」的雙城生活2.0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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