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週六(7/26)是兩週一次產檢的最終回,往後每週都要回診一次,而這頻率的加劇也意味著寶寶即將誕生,也讓我的心情無端緊張了起來,不知道寶寶會依照著預產日準時報到,抑或是提前來臨或延後退房,心中暗自祈禱的是,無論如何都不要讓我措手不及才好。或許是見得多了,醫師倒是一派輕鬆地說:「已經36週又5天了,現在要生也是可以生了!」,我所能做的,就是把一切準備好,盡快將該買的東西備妥,讓寶寶一出生就能用上,到時若得交代她爸去張羅,不免要擔心,讓他一個人去採買,到底行不行。
本次產檢要進行乙型鏈球菌篩檢,另外透過內診,評估產道狀況。前者是為了避免胎兒在經過產道時遭受感染,引發敗血症、腦膜炎、局部骨髓炎及蜂窩性組織炎等;後者則是為自然產做準備。在進行內診時,發生了一段小插曲,讓我感到有些心驚。護士先是讓我坐上內診用的診療椅,便於將雙腿張得開開,接著拿起棉花棒,在陰道口及肛門口採樣送驗,就在護士完成後沒多久,我又再度因為寶寶的壓迫而不由自主地放了屁,在這同時,突然感覺到下部滲出了體液,沾濕了襯在下頭的坐墊紙,我不太能確定這是孕期常見的分泌物,或者是尿液,而醫生更擔心會是羊水,幸好醫師初步的判斷是,不像是漏尿,也並非羊水,暫時不須提心吊膽,但不得不說的是,內診真的相當不舒服,那種刺痛感跟異物感,就像是被什麼硬物侵入,即便在結束之後也久久不散。
結束後,照例進行超音波檢查,小不點依然沒露臉,只照了肋骨、膀胱、腎臟,以及心臟等部位,醫師讓我特別要注意的是,小傢伙的臍帶繞了頸,但看不出是鬆鬆套著,或是緊緊勒著,所以讓我要注意胎動的情形,一發現沒有胎動出現,就要快點到院,若是下體出現不明的液體(醫師建議可自費900元購買羊水試紙,也就是兩片類似護墊的物品,可以檢測是否為羊水),也要提高警覺,總之一有狀況,趕緊直奔醫院就是了。
至於一直讓我耿耿於懷的心室中膈缺損問題,這次產檢一樣沒有得到解答,醫師說待寶寶出生後,屆時讓我再提醒她照會小兒科醫師進行評估,確認心臟的狀況。小傢伙的體重來到2980公克,而我的體重已經飆升到令我難堪的58.3公斤(為什麼說是難堪呢?因為身為外公的我老爸,體重也不過60公斤而已),而我也只能暗自垂淚,希望寶寶出生前,我的體重不要再增加,而寶寶也不要長得太大隻,得以體驗「頭過身就過」的順產。
從36週開始,寶寶的胎動就持續以一種狂暴的方式進行著。昨晚讓我感到最為驚奇的是,肚皮的移動方式已經超越了左右橫向而邁入了上下垂直震動的態勢。在此之前,寶寶不知是拱背,或者是踢腿出拳,總還是讓肚皮朝左右兩側伸展,而昨晚睡前的按摩時光,卻讓我眼見她在子宮內毫不客氣地舞動身軀,導致肚臍竟然出現上下震動起碼超過五回合的奇景。大概從34週起,肚臍就抵擋不了寶寶的大動作而時有變形,而在將近35週時,肚臍也不再是完整的圓形,等到了將近36週,肚臍已經明顯地被攤平了,就像位處於沙漠日趨乾涸的綠洲,只剩下小小的一灘淺窪,依稀可以看到昔日的遺跡,卻已經看不出那曾經是個深不可測的凹洞。
以前我對於位在腹部之上的這個深窟窿,總感到莫名神聖不可侵犯,現在因為寶寶暫住而遭受外力侵襲,多少看來有些心酸,我總是滿懷歉疚地替肚皮擦上按摩油或除紋霜,希望能舒緩它的不適與辛勞,無論是深夜或凌晨,我都希望能多為它做些彌補,於是無論睡意再怎麼深,逼得我沈沈睡去,只要我還能在夜裡猛然醒來,我都會撐起千萬斤重的眼皮,伸長了手去搆取擺放在床邊的乳霜或按摩油,好好替它按摩,而寶寶不明究理趕著來湊熱鬧的情況也多有所見,多半是跟我鬧著玩似的,每當我的手掌在肚皮上遊移,她便會好奇或充滿興致地湊過來,像是跟我有所感應似的回應我的動作,尤其是當我採取趴姿,或者要抱著她爸時,可能因為擠壓到她的空間,她總是切切地像是急於掙脫什麼束縛,賣力地掙扎、扭動著小小身軀,那動作透過羊水傳導到我肚皮的感受,總會逗笑我,好像我在捉弄她似的,而她也會透過激烈的動作表達出抗議或不滿的情緒,這讓我覺得她其實是有想法跟主見的,而具體地透過肢體表達,這也可以算是一種非口語表達吧!
胎動是寶寶跟即將身為人母者的初次接觸,這種感覺只有親身體驗才能領略,有時深感就連文字也難以描述萬一,卻還是僅能透過貧乏的文字來記錄譜寫,我想這是身為人母者的不足與卑微吧!生命所帶來的感動,不僅存在於這偶爾微弱卻時而猛烈的胎動之中,更多幽微而難以表述的是偶然心情與生存心態的轉變。有時只是一念之間的轉瞬改變,有些卻是天翻地覆的破壞重構,覺得被束縛、被限制、被綑綁,同時感覺到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,而是有了一個不能離棄、割捨甚至放棄的負荷,那是一個全新的生命,仰賴著自己而活,而自己從今往後,也將為她而活。那是何其沈重的負擔!也是無以逃避的責任!也許只有在這全然彼此相互依賴的狀態下,我們才能真正理解,生命不只是偶然,也不只是命定的因果,還有更多更多的意義,等著我們去開創、去充填、去豐富、去承接,並且去體驗、去經歷、去成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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